《狗陣》戛納影評:管虎轉向生活流,彭於晏隱入環境中 加载评论...
資訊  2024-05-19

搜狐娛樂專稿 (哈麥/文)跟管虎的很多電影一樣,《狗陣》在講個體和時代的關係。但跟管虎很多電影又不一樣,《狗陣》弱化了商業性,儘力回歸作者性。

電影里,彭於晏飾演的主人公兩次想騎著他的摩托車越過一座破橋,都摔下去了。

就像這部電影的主題,渺小的個體並不總是和經濟發展、國力強盛這些宏大敘事同步,在大幹快進的時代中,總有一些人會掉隊。

可生活還得向前,即使跌跌撞撞,迷迷茫茫,也得儘力融入熟悉又陌生的生活,這是我們很多中國人的命,也是《狗陣》主人公的命。

生活流

5月18日,入圍了一種關注單元的《狗陣》在戛納首映,導演管虎和主演彭於晏、佟麗婭、賈樟柯、周遊現身首映場和觀眾一起觀影,並在映後接受來自觀眾持久的掌聲。

《狗陣》不同於管虎過往的《鬥牛》《殺生》《廚子戲子痞子》《老炮兒》《八佰》等電影,它是一部純粹的文藝片,沒有任何類型片技巧,完全轉向了生活流。

故事發生在2008北京奧運會前兩個月,一個叫赤峽的西北鄉鎮里。這裡經濟不好,人口外流,野狗成群結隊。為了發展,營造好的環境引進工廠,相關部門組織了巡防隊抓狗。

彭於晏飾演的二郎出獄后回到了鎮上,在警察同學的安排下,進入了巡防隊。在抓狗的過程中,他和一隻咬過他的黑狗建立了情感連接。

身上有出獄犯標籤的二郎就跟那隻被認為帶著狂犬病毒的黑狗一樣,屬於異類,難被接納,這也為人狗之間的故事建立了基礎。

不過,《狗陣》不是《忠犬八公》那種一人一狗的催淚片,它更多是通過人和狗的關係,來講人和環境,人和時代的關係。

正因為創作者訴求的不同,戲劇衝突、煽情、人物弧線、主角光環這些商業片里的必需品在《狗陣》里看不到。

管虎這次站在遠處,視角客觀而冷靜,用大量中遠景來呈現環境,以及處在環境里的人,通過生活細節來推動故事。

弱星光

所以彭於晏這位特色鮮明的明星演員在電影里的星光被無限弱化。

首先在形體上,他變得瘦削、粗糙,更像一個西北漢子。

其次,角色的設定是一個有行動力,但是很沉默的人,話非常少,只有極少的幾句台詞,導演用這種「揚長避短」的方式來規避演員口音可能造成的齣戲。

最重要的是,這不是一部像《老炮兒》那種突出人物情緒張揚的大男主戲,它是一部更接近生活本質的文藝片,人物是環境的一部分,並沒有特別大於環境。

除了結尾處一段懟臉特寫鏡頭,整個故事中,很少看到演員的細微表情,演員的任務不再是演,而是生活。

佟麗婭飾演的葡萄是一個流動歌舞團的肚皮舞舞者,她隨遠大歌舞團來二郎所在的赤峽鎮演出,兩人相識,有過一些交集。

學舞蹈出身,角色又是肚皮舞舞者,要是在別的電影里,一定要拿跳舞做文章,可《狗陣》里沒有佟麗婭跳舞的鏡頭。在這個故事裡,她跳不跳舞沒那麼重要,她代表的人群以及背後的社會環境才重要。

這是一個無法掌控自己命運的漂泊者形象,生活得過且過,情感沒有寄託,好在皮實、樂觀。臨別前,她半開玩笑地問二郎,「你喜不喜歡我?敢不敢娶我?」沉默的二郎沒給她答案,他也給不了答案。

賈樟柯飾演的耀叔是鎮里有些許話語權的一位社會老大哥,他比較照顧二郎。

跟憑《老炮兒》獲封影帝的馮小剛一樣,賈樟柯演起戲來也毫不遜色,不多的戲份里他表現地自然又生動,管虎很好地利用了這兩位導演身上的那種江湖氣、社會氣,選角很成功。

再上路

雖然這次決絕地奔向了文藝片,但管虎作品里一以貫之的表達並沒有變,他一直都在關注小人物,思考人和時代的關係。

從早期寫實風的《頭髮亂了》《上車走吧》《生存之民工》,到後來的帶有歷史性和寓言性的《鬥牛》《殺生》《廚子戲子痞子》,再到近年的《老炮兒》《狗陣》,管虎都試圖在作品里留下時代的印記。

在《狗陣》里,關於北京奧運會的信息多次出現,這明顯不僅僅是為了交代時間。

2008年北京奧運會是一次經濟騰飛轉折點。它對中國的意義不只是文化體育上的,奧運會前後,中國的基建投資加速,工業化進程加速,社會轉型加速,道德分化也在加速。

在這樣快速變化的大背景下,赤霞鎮也面臨破舊立新,引進工廠、抓狗、拆遷,這些都是適應社會快速發展的舉措。

在這個過程中,總有一些人要被落下,心善命差的二郎、葡萄等都是被落下的人。

就像四處流浪沒有歸處的野狗,就像徘徊在戈壁灘上的狐狼,就像廢棄動物園裡已經變成素食動物的東北虎,他們不再被需要,找不到自處的空間。

而二郎的冤家胡屠戶因為養的毒蛇市場需求旺盛,成了被點名表揚的致富典範。

不過,管虎沒有完全聚焦在針砭時弊,在這方面他很克制,也很含蓄,並且給了人物一個「再上路」的結局。

二郎安頓完父親的事情后,最後騎著摩托車,帶著那隻死去的黑狗和另一隻狗生下的小狗,騎著摩托車,上路了。

誰也不知道滾在時代里,他的命運是什麼,就像他們對那隻剛生下來的小黑狗說的—「也不知道這些小東西以後都啥命,但願比他爹強。」